今天想要談壹談時間的問題
我們用電影來做壹些比喻
我們出生以後,別無選擇的有兩件事,壹個是這具身體,另壹個是我們所生活的時間。
人們最難突破的兩層幻象,也是身體和時間。
身體是逃亡的第壹層居所,時間是第二層。當身體被收割,我們只好繼續往時空的最深處逃離:換壹個新的身體前行。時間好像大山綿延的在天際的那根線,有無盡的路可以給我們跑。
可是,我們要去哪呢?跑到何時可以停止呢?
這連綿的時間線,從我們還是孩子的時候,就已經銘記下來,當我們寫作文的時候,我們會寫:在時間的長河中,有很多難忘的事,但是,最難忘的壹件是……
語言的使用有驚人的力量,我們不知道被暗示了多少類似的思維方式,從小,我們所接受的信念是:時間是線性的。根深蒂固。
我們不得不順流而下,那些抓不住的,便只有錯失。于是我們在時間的手中搶時間,在死神手中搶時間,在每個人身上搶時間,爭分奪秒,看上去近乎瘋狂。
我們搶奪的是沒有辦法觸摸的、甚至難以定義的東西。當壹個人無法征服這個無形的力量時,他可能更想去抓住那些看得見、觸得到的事物,試圖通過追求過度的有形,來固住無形的時間,比如通過身體、青春、財富、物質…
時間在這個過程中,與我們的身體配合得天衣無縫。
有趣的是,人們因爲這種來自時間的無力感,而尤其喜歡看電影。我也是愛電影的人,大學時候,每天沈溺在電影之中,從高中藝考開始,到畢業後拍紀錄片——分析電影、電視,分析如何使用鏡頭語言可以戳中觀衆的笑點、哭點,讓電影變得好看、有價值,成了我喜歡的、也是必須要做的功課。
爲什麽人們喜歡看電影?電影多麽像極致的人生,有劇情(高低起伏),有輪回(時間),因果(錯綜複雜的人物事件關系)…
其中最讓人迷戀的,是蒙太奇手法進入電影藝術,讓電影擁有了操控時間的能力!
這簡直是人類做夢都想擁有的本領。
通過不同的故事敘述方式,電影可以快進、放慢、壓縮、拉長時間。人們感到過瘾的原因,就是好幾輩子的事,竟然可以在90分鍾內體驗壹次。
電影院那個黑色的屋子像個神奇的魔盒,人們在其中肆無忌憚地做夢,當背後那束光投射到銀幕上,另壹種人生就開始了。
在《電影語言》壹書中有這樣的表述:
電影的空間是呈現在銀幕上的三維空間假象。電影中的時間讓觀衆認可這個三維空間假象……它通過時間的變化呈現空間的變化,從而帶給我們這種假象。
與其說電影是蒙太奇的藝術,不如說它是時間的藝術。從電影對時間的分類就可以看出來,從“放映時間”,“故事內部時間”,到“觀影時間”,後兩者給人帶來的體驗格外奇妙。
兩小時的電影,它的故事內部時間卻有可能是200年,而壹部90分鍾的電影,它的觀影時間,也就是給觀衆的心理體驗時間,可能就半個小時。——這何嘗不是壹種隱喻!
巴夏曾經帶來過類似的訊息:
妳經曆了多長時間的感受,就是妳所經曆的時間。
這意味著,妳專注的時候,尤其是,當壹個人專注于自己的本來面目——比如他發自內心地所愛、所行,他就會相對體驗到更短的時間,壹個片刻接壹個片刻。所以藝術家總是容易更青春,而濃烈熾熱的愛情總是壹種“保養”。

這幅來自John Melhuish Strudwick的畫作,將死神畫成爲拿著鐮刀有翅膀的英俊少年,他因爲墜入愛河,癡癡凝望少女,而忘記了自己的任務。
愛情——在所有文明中,都是凝固時間的良藥。
愛情所引發的,並不是關乎“情”的討論,而是關乎“愛”,愛意味著“本來面目”以及“專注”兩個層面。
所以,不得不提到《奇迹課程》中反反複複強調的萬惡之源——罪疚感。
罪惡感乃是時間的守護者。它勾起人們害怕報應或深恐被棄的心理,因而想盡辦法確保自己的未來會和過去壹樣。這給了小我壹種延續性的存在感。【T-5.VI.2:1】
罪惡感會讓我們的時間體驗變長,它包括所有的愛恨糾葛,妳欠我還。那些“經曆滄桑”“壹夜白頭”就說的是時間體驗的某種表現。
罪惡感讓念頭四仰八叉,打碎專注的空間,扭曲愛的真相。所以,時間再次爆炸,成爲無盡的折磨,讓人體驗到茫茫無邊的絕望感,時間就這樣被制造了,也被荒廢了。
因此,止念,幾乎是最基礎、最直接的教導,壹切內在成長的基礎,就是基于此。止念的重點,不是“不去想”,而是不判斷,不追隨,那些生生滅滅的念頭,比時間還要虛幻。
在瑪雅曆法中,白巫師的圖騰所強調的就是超越時間幻象。
緊閉雙眼的臉頰,眉心展開的眼睛,再次提醒著專注與時間的關系。
人們常說“生活比電影精彩”,的確是這樣,電影是導演創作的,這世界呢?這世界是那個“神”、那個“造物主”創作的嗎?
如果是他創作的,那我們便繼承了他的創造力。反過來,這世界又何嘗不是我們所創造?電影、創作者與觀影者,神秘地隱喻了生命的觀察。
2018.4.23